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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那伤口可不像擦伤,既然对方不愿多说,桑央自然不会细问,她暗自埋怨了一句,怪自己今天的话太多,没找准位置。收拾好药箱送下去之前,交代了一句,“别碰水。”

纯是医嘱!

再回来时,浴室已哗啦啦的响起了水声,桑央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对背着床外,心里鼓敲打似的,烦闷的不行。

刚说完不要碰水就去洗澡,这样不听话的病患,活该你遭罪。闷气几秒过后,桑央幡然醒悟,自己这是犯了什么病

情绪波动这种东西,她向来少有,父母均已不在,她像只断了翅膀的鸟儿,早已学会了克制,喜欢的、厌恶的……于陆时南,不过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而已。

电话铃响,拉回桑央思绪,恰好浴室的水也停了,她瞥了眼手机,屏幕上闪着‘宁景修’三个字,犹如一道惊雷,劈的桑央睡意全无。

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没一会儿天就放了晴,时值午时,正是烈日,阳光透过没合严实的深色窗帘拼了命的往里钻,有一束刚好打在桑央握着电话的手腕上。

她骨相极美,手指修长,光一打,皮肤像是透明似的,连皮下的青色血管都照的真亮。

桑央没犹豫,电话接的快,这一天她也等了许久,腹稿打了一遍又一遍,决绝的、潇洒的、温情的、装作毫不知情的,无论哪种版本,最终都会变成一把利刃,专往心窝子最软的地方扎。

过了这个坎,日后大家都能活的轻松。

“央央”宁景c的声音里是无处安放的喜悦,于桑央而言,这一声轻唤,却是隔了前世今生。她捂着胸口,心脏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酸疼。

她吸了吸鼻子,嘴角带笑,回应了一句。

“嗯。”

宁景c在那头笑,“是我。”

桑央也笑出了声,“知道是你。”

“我特训结束了,四点到北京,你今天什么班我去接你,然后一起去吃饭,我听说大悦城那边刚开了一家猫咪的主题餐厅,你不是一直想养却没时间么,咱先去过过眼瘾。”宁景c说的急切,嘴巴崩豆似的往出倒。话音落,对面传来桑央的笑声,这才后知后觉后的摸了摸鼻子。

部队里的真汉子,刀山火海不退缩,此时此刻,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欢喜藏不住,他慌张的又补充了一句:“我给你带了糖,化了就没得吃了。”

又不是棉花糖,哪会那么容易化

桑央自然不会拆穿他的小心思,“不用过来了,我想吃唐乐的灌汤包,在那见面吧,七点可以吗”

她需要陆时南的帮忙,明星比不得路人,什么场合都无所谓,为了避免引起骚乱,所以得选个僻静点的地方。唐乐藏在一处小巷子里,老板是个地道的上海人,生意做的精细,没有大厅,各种大小包房恰巧符合了一部分人的需求,价格又公道,实在良心。

“六点,我六点就能到,我去接你然后一起去唐乐吧央央,我等不急了,我有话想跟你说。”那一声央央,语速极慢,话里头藏着蜜似的,听着就甜。

桑央垂下眼帘,她背对着光而坐,身后是光芒万丈的艳阳,侧脸像开了美颜,轮廓柔和,几缕碎发贴着耳根更显得文静。话到她这一停顿,气氛稍有变,宁景c还没告白心跳速度就已经飙升。桑央静了几秒,短促的呼了一口气,又温和的道:“不争这一时三刻,时间多着呢。”

这话也不知是劝慰给谁听。

电话挂断,陆时南推开门,光着膀子,外加一条军绿色大裤衩,胸肌线条流畅,肌理分明,宽肩窄腰,裤衩往下全是腿,笔直有力。他甩了甩头发,目光略过桑央,见人垂着脑袋,瞧也没瞧他。

“不困”他问。

桑央抬头,情绪不太对,黑眸不聚焦,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反应,低下头没过几分钟,再抬头时,神色已恢复。

她扯过薄毯子盖在腿上,背杆子挺的笔直,说出的话像谈判似的,条理分明,听着就没什么人情味。

“陆先生,为了不引起爷爷怀疑,今天我帮了你,日后,可能还会出现各种必须要我配合的情况,作为合作方,这是我的义务,当然,假结婚的前提是互助互利,那么于情于理,你也该帮我一次。”

陆时南擦头发的动作一顿,目光幽幽的望过来,眼里有情绪翻滚。刚刚在浴室,他听见的不多,不过略一反应就能明白发生了什么,桑央软绵绵的笑声太刺耳,他情绪上窜,生生压了下去,出来后,上衣都没穿,裸的诱\惑,连个正眼都没得到,反过来听了这么一堆软刀子话。

“怎么帮”他气压低,隐隐不耐,是看得见的生气。

桑央没理会儿他的阴阳怪气,剪短的几句话,概括了她波折的半生。

父亲早逝,随母改嫁,继父爱护,继兄温和,喜欢上了一个???不能喜欢的人,初恋还没开花就已凋零。还好还没开始,还好一切都还可以归零。

――――

桑央定的是五点的闹钟,还没响她已起了床,心里装着事儿,睡的不实诚。陆时南没动弹,随桑央折腾,虽说轻手轻脚,可洗手间的水声在那儿,哗啦啦的响。当兵时留下的毛病,耳尖,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惊醒,水声毕,隔了很长一段时间,又静止的了无生息。

陆时南起床,被子叠的规整,怕老爷子看见,又送回了客房,他敲了敲卫生间的门,桑央正巧也收拾好,门一开,穿着白色吊带长裙的女孩子入了眼帘,削肩项长,腰线掐着腰身,真真是不盈一握,这姑娘还特别白,发光的那种,长相又惊艳,你说这样的人,堪堪往那一站,哪里还需要说那些废话,一个笑,求你办什么事儿你能不麻溜儿去办

陆时南瞥了她一眼,想起俩人当时相亲那会儿,连黑眼圈都不遮,这会儿倒是化的精致,心里有小火苗,却也只能闷声憋着,多余的屁都不能放。

“让让!”桑央眼神往一边撇了撇,没什么表情,意思明显。

“今晚有暴雨,多穿点。”

桑央没理他,“我去给爷爷弄点吃的,楼下等你。”

五点出门,还没到下班高峰,车上路,等红灯的空挡,桑央打开收音机,也没调频,主持人讲着笑话,平时她笑点低,此刻听着云云,笑不出来。不过有了这点声响,俩人一路上不开口也不觉得尴尬。

到了唐乐,停车位上看见了宁景c的车,一辆悍马,车不起眼,军牌抢眼。记得大二那年,有个男生追桑央追的紧,每天堵在女生宿舍门口,又是送花又是拉横幅,拒绝多次无果,闹得人尽皆知。突然有一天,悍马一路开到桑央跟前,宁景c穿着墨绿军装,一身正气,墨镜把下巴衬的冷硬又凌冽,他肩辉章擦的锃亮,身份摆在那,把人往怀里一拽,再没人敢追。

不过听说事后也受了处分。

过往像是开了闸门的洪水,一股脑的往出钻,堵都堵不住。她还记得,有一年夏天,就在那辆车的副驾上,她月经提前,自己不知???宁景c车开到商场地下车库,十五分钟后折回来,将一纸袋子递给了桑央,内裤、安全裤、卫生巾、还有一条白色的吊带长裙。

“桑央”陆时南喊了几声,她人跟没魂了似的盯着那车看,陆时南瞥了眼,只当不知情,随口问:“喜欢这车”

“没。”桑央回神,上前一步主动握住陆时南的手,没有半分扭捏,带着人往里走,冷声道:“进去吧。”

女孩子手心冰凉,却是意料中的丝滑柔软,陆时南心有悸悸,改被动为主动,十指相缠。从后面看,男人身高腿长,女人身弱盈盈,真真是一对璧人。

再见面,恍若隔世。

门推开,宁景c抱着一束火红的玫瑰也站了起来。他是刻意打扮过的,休闲西装,内搭的白t一尘不染,身上也不知是花香还是香水香。见到人时,他脸上的笑凝住,视线顺着俩人交缠的十指,又移到了陆时南的脸上。最初的喜色彻底僵掉,取而代之的是死一样的沉寂。

“哥,”桑央装作看不懂,笑着打招呼,她摇了摇俩人紧握的手,“给你介绍下,我???”桑央卡顿,像是羞涩,侧眸望着陆时南,眼眸的笑意藏不住,全都溢在了唇角,小声说:“我老公,陆时南。”

这一声‘老公’生生叫出了几分浓情蜜意。话虽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砸在心上,却是实实在在的一个坑,血肉横飞。惊的不止是宁景c,还有陆时南。

陆时南嘴角勾着笑,神色自若,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他率先伸出手,语气里带着那么点小得意。

“宁队,好久不见。”

宁景c的思绪还停留在桑央的那一句‘老公’上面,两个字单拿出来他都认识,组合在一起,怎么就不明白了呢。失神太久,再回神时,陆时南已收回手,表情仍旧淡淡,没什么情绪,倒也没有不高兴。

宁景c恍若惊醒般,‘啊’了一声,视线转向桑央,专注又偏执,问:“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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