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末将以为宜阳之战不可再继续下去了。数月之间,我军损失可谓惨重。再这样损失下去,末将只怕还未拿下宜阳城我军便会损耗殆尽。”
“将军,咸阳方面传来消息,国中对于将军此番作战不利已经是颇有怨言。甚至已经有朝臣上疏王上,要求将大军调回。”
听着耳畔那无比嘈杂的话语,坐在主座之上的秦军主将甘茂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
他承认自己对于这一场宜阳之战韩军的抵抗意志和惨烈程度预计不足,这才造成了这一场战争陷入到如此僵持的局面之中。
事实上,在过去的数月之中身为主将甘茂不止一次地生出过退兵的念头,但是每一次他都放弃了这一个念头。
他,甘茂,不能退。
一旦他甘茂退了,秦国国中那些或是支持或是反对他的力量,一定不会让他有什么好结果;
一旦他甘茂退了,韩国之中主要负责宜阳防务的韩相公仲侈,也一定不会那么轻易地绕过他。
面对着国内国外的双重压力,甘茂无数次想要退兵的念头都在瞬息之间便被扑灭。
沉思片刻之后,甘茂的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坚定之色。
随后大帐之中的那些秦国将军就看见主将甘茂拾起摆在一旁的毛笔,在一卷帛书之上迅速勾画了几笔。
将手中这份帛书收起,只听主将甘茂向着身旁的一名亲兵郑重说道:“务必将此书亲手呈递到王上手中不得有误。”
“诺。”
主将甘茂一声令下,这名秦军士卒躬身一诺之后接过帛书,转身向着大帐之外走去。
等到这名亲兵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甘茂眼中一道寒芒闪过,站起身来的同时右手死死攥紧了腰间长剑剑柄。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剑鸣之音,一柄在大帐之内灯火的照耀之下不断泛出寒光的利刃就这么出现在了众位将军的面前。
“此战,不仅仅是诸位的关键一战,更是我甘茂、更是大秦的关键一战。此战若是胜了,甘茂会为诸位向王上请功;此战若是败了,甘茂会一力承担战败之责。但若是”
说话之间甘茂锐利的神情从自己面前的每一名秦军将士脸上划过,随后便听到他带着几分威胁的语气缓缓说道:“但若是今后还有敢言退兵之人,就别怪甘茂手中长剑锋利了。”
“请将军放心,末将等必将竭力死战。”
就在甘茂大军在宜阳城下与韩军战事焦灼之际,咸阳宫内秦王嬴荡的心中却也充满了焦躁不安之情。
数月以来,面对着前线丝毫没有进展的战局,每日都有朝臣向秦王嬴荡献上谏言。
他们的目的也很一致,便是撤换主将甘茂,撤回攻韩的大军。
面对着秦国朝堂之上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谏言,秦王嬴荡在焦头烂额之下也暗暗生出了退兵的念头。
正在此时,大殿之外忽然传来的一道急报声,却是让秦王嬴荡心神一荡。
“报”
“启禀王上,左丞相前方战报到。”
从那名甘茂亲卫的手中接过那份帛书缓缓展开,映入秦王嬴荡眼中不是什么长篇大论,而只是两个篆字。
“息壤。”
看到两个字,回忆起自己在甘茂临行之前与其订下的盟约,秦王嬴荡心中原本的退缩之意一瞬之间消失不见。
眼中一道坚定之色闪过,只听秦王嬴荡大声命令道:“传寡人令,命右丞相乌获将军、任鄙将军、孟说将军入宫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