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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鼓手

一束追光蓦然亮起,追在舞台的正中央。

那里摆着一架架子鼓。

一个戴着口罩的青年随意坐着。他半垂着眼睑,低头注视着架子鼓,眸中涌上一些类似于怀念的神情。下一秒,他闭了闭眼睛。

酒吧一片安静。

他闭着眼睛,伸手,两只鼓棒轻敲三声。

再睁开时,他看向观众席,一眼就找到了自己所想要找的人。岑年站在台下很近的地方,眼神很亮,还学着别人的样子,冲他吹了个口哨。

傅燃眼底浮现一丝浅淡的笑意。

三下敲完,鼓棒在他手中快速地转了个圈。

吉他手与他对了个眼神,一直低唱着的和弦停了。

傅燃手指骨节分明,也灵活极了,那并不轻巧的鼓棒迅速而流畅地画满一个圆,被半抛到空中,再落下时,被傅燃直接接住,在嗵鼓上敲下第一个节拍。

这一声清响的同时,吉他声切入。

与方才不同,此时的主旋律瞬间逐渐激昂了起来,而节奏感也被架子鼓引着,由弱渐强。

打架子鼓是需要调动全身肌肉的,傅燃右脚踩着单槌头掌控着低音大鼓,左右手握着鼓棒,在嗵鼓、军鼓与吊镲间流畅切换。

几乎是在炫技。

许多人到此时才发现,什么旋律也没有的架子鼓演奏,竟然也能这么有魅力。连高调的电吉他旋律甚至都沦为陪衬。

从每一个动作,到预料不到的节拍,一下又一下,几乎在逼迫着耳膜与突突搏动的血管,让人为之战栗,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与大多数的鼓手不同,傅燃打鼓时,并不是全情投入、完全随着节奏而动的。

即使在主旋律与节奏最为激昂之时,他仍收着一分神智。在那一片混乱与无数人的尖叫中,那双形状漂亮的眼睛自始至终都不曾闭上。

他必须保持冷静。

他不是那种通过情感影响节奏的鼓手,他是通过节奏掌控情感的鼓手。

在过去的许多场演奏与练习中,傅燃永远是乐队里最为冷静的那个人,他甚至可以漠然地游离在音乐之外,旁观着观众、同伴,旁观着他们被音乐与节拍所感染、所调动时快乐、兴奋的神色。

“有的人打鼓是一种发泄,”大学时乐队里的吉他手曾这么说他,“但傅燃的打鼓,是一种忍耐,一种掌控。”

“你说你,”吉他手笑着捶了捶他的肩膀,“你想掌控什么呢又忍什么呢”

傅燃记得自己的回答。

“因为有特别想要的东西。”

“想要到无法允许任何失败。”

“还没有十成的把握,所以,”他笑了笑,低声说,“只能忍耐。”

记忆回笼。

节拍逐渐加快,音乐进入一个最为澎湃的部分。

傅燃的视线从台下一张张讶异、激动、疯狂的脸中滑过,停滞在了一个角落。低音大鼓闷闷地响着,踩着主节拍,傅燃的眼神一软。

在那里,他的小朋友正仰着头,乖巧而专注地看他。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岑年冲他比了个口型,笑了笑。

傅燃心跳一滞。

他低下头,收回视线。

岑年是在说好帅。

一曲终了。

那吉他手几乎是激动地走过来,问他“您是哪个乐队的”

这水准,他不信对方是业余的,说不定就是同行。

傅燃摇了摇头“抱歉,有急事。”

全场的氛围都被刚刚短短几分钟的演奏调动了起来。追光灯再次闪烁,寻找着下一个幸运观众。

越来越多的人堵上了,问傅燃各种问题。

他早见惯了这种阵仗,面不改色地拨开人群往台下走。而那些凑过来的人里,甚至有人直接问他是不是傅燃的。

他一概没有回答。穿过人群,拐了几个弯,从小路出了酒吧他刚来时就观察好了的。

李阳开着车在外面等他,岑年也在。小孩儿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踮着脚朝他张望。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女人。

这女人卷着大波浪头发,妆容精致,有点焦虑地咬着指甲。

她看到李阳的那一刻,就懂了。岑年没有在说谎,也不是入戏太深,他的前辈、他喜欢的人、被丁芙骂过假正经的人

是傅燃,真的是傅燃。

丁芙上前一步“抱歉,我”

“丁女士,”傅燃拉下口罩,做了个手势,温和地打断她,“岑年才十八岁。”

丁芙一愣。

傅燃是换过衣服来的,没穿他惯常的衬衫,穿着这么一身衣服时,他才显出了几分与此时年龄相符的气质。然而,他的表情、神态,包括他的处事态度,让丁芙都无法相信,这个人才二十四岁。

她明明已经接近三十了,在傅燃面前,却也只是乖乖挨训的份儿。

傅燃当然没有声色俱厉。他静静地注视着丁芙,不带什么情绪的说

“他不懂事,丁女士,”他笑了笑,“您也不懂”

“我想,您大概也猜到了,那个男人拿着的喷雾、是个什么东西。”

他姿势十分放松地站着,把岑年整个搂在怀里。岑年似乎很热,喘息声有点大,又有点头昏,仍在小声说着什么派大星珊迪小姐之类的话,执着的很。

傅燃顿了顿,接着说

“您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我没有来,会发生什么”

他的声音很温和,眼神却很冷。

丁芙一怔。

“抱歉,是我的不对。”半晌后,她低下了头。

傅燃低头,看了看岑年难受地蹙起了眉,他眼神一暗,眉头皱了起来,像是心疼了。

半晌后,傅燃看向丁芙,说

“我希望,”他笑了笑,“您以后,还是少与岑年接触。可以吗”

这个提议,大部分是为了岑年好。

除此之外,还有傅燃自己的私心。他想起刚刚发到他手机的那张照片,岑年和丁芙走在午后的小路上,笑着交谈,氛围很好。

那是岑年从未对他露出的表情。

真实,坦率,不那么天真可爱,但是非常、非常惹人喜欢。

他做梦都想岑年能那样同他说话。

但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能被岑年那样注视着、能与岑年那样交谈的人,都不是他。

魏衍也好,丁芙也好。

傅燃看了看后视镜,丁芙上了一辆公交车,一个人坐在后排座位上,显得有点落寞。

傅燃收回了视线。

他看着窗外浓郁的夜色,有些走神。

但很快,他也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了。因为,岑年开始乱蹭,似乎很不安,又似乎热极了。

“派大星,”他小声说,“好热啊,海底世界怎么会这么热。火山喷发了吗”

傅燃无奈。

他让李阳把挡板升起来、把空调再调低亮度,说

“还热吗”

岑年诚实地点了点头。

傅燃随手拿了本杂志,帮他扇风,问他“现在呢”

岑年还是点头,说“很热。”

傅燃没办法了。所幸,酒店离这里不远,很快便到了。他们在地下停车场下了车,傅燃想了想,怕他走不动,干脆把岑年抱起来。

岑年双手搂住他的脖颈,像是很习惯这个姿势了一样,小猫一样在他颈间蹭了蹭,说

“现在凉了。”

傅燃拍了拍他的背,把他抱进了电梯里。李阳去找停车位了,并没有跟着。

傅燃并不太明白岑年对热与凉的定义是什么。

直到

电梯缓缓上行,在那种轻微的失重感中,岑年凑在他耳边,用气声说

“我有点饿。”

“饿吗”傅燃笑了笑,温柔地安慰他,“一会儿回去”

岑年摇了摇头。

他吐息间温热的气息都喷洒在傅燃耳侧,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声音比平时要低了些,比起清亮与明朗,更显出几分带着哑的暧昧。

他轻声问

“你不饿吗”

不等傅燃回答,岑年笑了笑,接着说

“我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尝一尝”

“”

傅燃呼吸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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